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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七章 大荒神尼2

  “失魂人”以种无比慈和的声音道:“孩子。吴小眉姑娘虽然矢志出家,但她仍是深深地爱着你的,这赌约她不知情,可是她会愿意!”

  “前辈—一力撮合,到底为了什么?”

  “为了你,为了韩氏的香烟后代!”

  “如此说来,前辈与韩门必定有极深渊源?”

  “不错,极深,极深!”

  “可否请道其详?”

  “目前还不能!”

  韩尚志困惑的看了“失魂人”一眼,又回到本师道:“今日之事,晚辈实在难以应命!”

  “孩子,我忠告你,敝开赌约不谈,如果你一意孤行的话,令尊在九泉之下,将不得瞑目,这并非危言耸听,日后你将噬膜莫及。你自己考量吧!”

  “大荒神尼”袍袖一拂道:“敝庵向不留阁,至于赌约,践与不践在于你这掌门人了!”

  说完转身进寇而去。

  韩尚志望着“大荒神尼”修然而没的背影,心中不知是一种什么滋味.尤其那一句“掌门人”,更觉刺耳。

  武林人一言九鼎,然诺重逾生命,他以一派之长,岂能食言而肥。

  但婚姻并非儿戏.这样的结果.双方将痛苦终生。

  “失魂人”又道:“孩子,你不忍心看一个少女的芳华由你而毁吧?”

  锦尚志行苦难言,进退维谷。

  “不孝有三,无后为大”这八个宇。深深地困扰着他。

  他十分懊悔在此斗之时。为什么不以“洞金指”神功击败对方,他不忍见对方死伤.反而害了自己。

  大丈夫一言九鼎,是他自己说的.他当然不能毁约。

  他明知道这是—项预谋.但他无话可说,因为他败了是真的。

  “失瑰人”毫不放松的紧迫着道:“孩子,为人子者,以孝为先。目前,你单只报仇并不算对令先尊有了完全的交代.你明白厂吧?”

  韩尚志咬牙道:“前辈说得不错,晚辈当前急务是报复血海深仇,生死未交,岂可……”

  “那又另当别论!”

  韩尚志心里恨得痒痒的,但他无法发作,“失魂人”对他的恩惠可说天高地厚。

  “失魂人”曾断言东方慧不会死,但又力阻自己与东方慧结合,为什么?”

  她像是冤魂附体般的,一直不会放松过自己,为什么?

  “她为什么要这样神秘?”

  “她到底是谁?”

  她说与自己家门有极深渊源,什么渊源?

  韩尚志被这些问题,困惑得头皮发炸.不禁脱口道:“前辈为什么如此对待晚辈?”

  “为你好!”

  “为了晚辈好?”

  “不错!”

  “何不明告一切。”

  “时机未至!”

  韩尚志深深地喘了……口大气,道:“今天的事;晚辈不答应是不成的了?”

  “你认为成吗?”

  韩尚志俯下头去,半晌无言。

  “失魂人”用手一抚韩尚志的肩头道:“孩子,单凭吴姑娘那……份痴情,你就该答应下来,我知道你是爱他的,你不否认吧!为了东方慧.你不敢爱她,情爱专—是美德。但你与东方慧永远无法结合,你固执的结果,将是一场悲剧!”

  韩尚志听“失魂人”再次提起与东方慧结合是悲剧,不由依然而震,但,他能在心板上抹掉方慧的影子吗?不能!

  当下怆然道:“前辈所说可能发生的悲剧.是指上代的血仇而言,但我们已有默契……”

  “什么默契?”

  “仇,不能不报,爱,用生命作为终结!”

  “我老早说过问题不在此处!”

  “那根本就无悲剧发生的可能?”

  “可能.而且是必然的”

  韩尚志毅然道:“纵使可能,晚辈也不愿意逃避!”

  “失魂人”幽然一叹道:“孩子,希望你对我,对吴小眉,对神尼老前辈,对令先尊都有所交代?”

  韩尚志全身起了一阵痛苦的痉摩,大声道:“我与吴小眉结合,其最终的结果难道不是悲剧?”

  “那是以后的事,事实或许不如你的想像!”

  “前辈的意思是非迫晚辈答应不可?”

  “失魂人”沉声道:“就算是迫你吧!”

  韩尚志—顿足道:“好,晚辈答应……”

  “你答应了?”

  “是的.但有一个条什!”

  “什么条件?”

  “请向吴小眉姑娘祖孙盲明。晚辈血仇得报,始谈婚娶,婚后三年.晚辈将弃家出走……”

  “失魂人”向后退了一步,道:“三年之后,你要向东方慧殉情?”

  “是这样?”

  “如果东方慧不死呢?”

  “这个……不可能!”

  “好,我答应你!如此—有为定!”

  “失魂人”突地转身,面向数丈外的一丛石笋道:“请老前辈现身作主!

  一个,中年书生模样的人,从石笋之后转了出来!”

  他正是吴小眉的祖父,盖代奇人“不老先生”

  韩尚志大感愕然,这更加证明了今天之事,是一项预谋。

  奇怪的是以“不老先生”和“大荒神尼”的辈份名望,居然也听“失魂人”的摆布,联合行动,使自己入瓮。

  “不老先生”爽朗的一笑道:“孩子,老夫俗虑已消,将从此永谢红尘了!”

  “失魂人”一推韩尚志:“孩子,礼不可废。上前大礼参拜:“韩尚志暗叹一声,木然的上前数步,对“不老先生”叩了三个头,心里说不出这一股滋味到底是甜,是苦,是尴尬,还是枉屈。

  “不老先生”—抬手道:“罢了,孩子,老有一句临别赠言。令先师‘魔中之魔’与老夫曾有一段香火之情,你继承了他的衣钵。望你以天南一派的兴衰为重,行事个可偏激!”

  这话中,隐隐含着要韩尚志勿为“情”所毁。以负师门。

  韩尚志不由机伶伶的打了一个冷颤,他想起。失魂人”在“死亡谷”口曾告诉过自己,现在掌门帝君韦逸民。出卖了天南—派,投靠“天齐教”,“幻魔宫”改成了“天齐分教”,这除逆复派的重任,已放在了他的肩上:,还有三位本门长老,生死下落不明,也必须亟予寻觅。

  还有,天南传派信物“恶鬼珠牌”,已落入”天齐教”人之于。如果不得回,不但无法取信了本门弟子,更无以对先师在天之灵。

  当下悚然道:“晚辈谨记!”

  “失魂人”嗤的—笑道:“什么晚辈,该称孙婿!”

  韩尚志不由面红过耳。

  “不老先生”对“失魂人”道:“眉儿的事.由你作主了?”

  “失魂人”躬身道:“敬遵台命!”

  “不老先生”转身下峰,瞬息而杏。

  “失魂人”目送“不老先生”离开之后,向韩尚志道:“孩子,你目前行止如何?”

  “先赴,鬼堡’,然后上,天齐教’一结总帐,取回,恶鬼珠牌’,返天南清理门户……”

  “好,待你谙事了结,我本人或是小女会送吴姑娘到天南完婚,现在。你可以走了,盼你好自为之!”

  韩尚志像是经历了—场离奇的梦境,然而这梦还没有醒,结果如何。殊难逆料,显得有些迟滞的行了一礼,下峰而去。

  他说不出心里是一种什么感受。只觉得空洞洞的,茫然而又困惑。

  吴小眉已成了他名正言顺的未婚妻!

  下了峰,重临与“黑白双妖”约候之处,不由感到一震。

  “黑白双妖”踪影惧无。

  照理“黑白双妖”不会无故离开。

  韩尚志游目四顾,一无所见,现场也没有打斗的痕迹。

  难道,黑白双妖’背离了自己?

  以双妖的身手,和过去的江湖中的作为,如果由此而再次为恶江湖的话,自己的罪孽可就大了:

  韩尚志怔在当地,彷徨无计。

  足足盏茶工夫,仍不见双妖现踪,猛地一顿脚道:“如果双妖真的敢背离自己,为害武林,我非毁了他俩不可!”

  自语声中,弹身奔出山外。

  两个时辰之后。官道在望。

  韩尚志身形一紧,扑向官道。

  就在此刻……

  数条人影,由官道的另一端星飞九射而来.韩尚志神目如电,来人虽以极快的速度飞驰.但他已看清了来人是谁,不由脱口高叫一声:“老哥哥!”

  来人闻声止步,赫然是八个蓬头垢面的丐者,当先一个须发如银,正是丐帮首席长老“南丐”,后随三老四中。七个丐帮弟子。

  “南丐”欢呼一声道:“小老弟,是你!”

  “韩尚志悉眉一舒。道:“老哥哥,别来九恙?”

  “还好!”

  “噫,老哥哥面带重忧.难道有什么……”

  “小老弟,你没有听说?”

  “听说什么?”

  “本帮已面临存亡末日:“

  韩尚志骇然道:。为什么?”

  “你没有听说?”

  “小老弟我已数月不履江湖!”

  “哦!这就难怪了,江湖中—教二帮三会.与我丐门,河井不相犯,‘天齐教’突以君临天下的姿态,吞并各帮会.道遭其殃的是‘八义帮’,‘七燕帮,继之是,‘兄弟会’‘红巾会’‘五行会’,先后被迫顺服该教。改为‘天齐分坛’。现在,轮到与人无争的丐门了,小兄弟.这不是末日是什么?”

  “南丐”说得须发惧张.激动异常。

  韩尚志愤然道:“有这等事?”

  “南丐’’恨恨的道:“丐帮自祖师爷立派以来.从没有被其他门派觊觎过,想不到本代祸患迭起.五日之前。本帮接获‘天齐令’,限今本帮五日之内。向该教加盟,否则……”

  “否则怎样?”

  “丐帮总舵将遭血洗,丐帮弟子,不许在中原立足!”

  韩尚志登时血脉贲张。目射棱芒,面笼杀机.切齿道:“他敢!”

  “南丐”道:“天齐教势力遍及南七北六一十三省,尤其新近才现身的,‘天齐使者’功力之高.江湖中几无敌手!”

  “跳梁小丑,何足道哉!”

  “小老弟,听说天南—派,也已奉该教为盟主,‘幻魔宫’改为‘天齐分教’?”

  “我此间事了,立即赴天南清理门户!”

  “以小兄弟—人之力……”

  “叛首只韦逸民一人,我相信其他的门下,多数是胁从!”话锋—顿之后,又道:“老哥.‘天齐令’的限期还有几天?”

  “只存有明天一天!”

  “南丐”身后的三个老丐和四个中年丐者,俱都面现悲戚之容,默不—语。

  韩尚志心念一转道:“老哥哥作何处置?”

  “我已传令调集本门各分舵高手,赶赴白水滩武候词总舵,丐帮存亡在此一举了,目前还有一丝希望是敝师叔‘宋铁拐’能及时现身,或可挽回本门厄运:““为什么不早早传讯宋老前辈?”

  “敝师叔因上次假‘血髓髅’祸及本门,认假作真,赴‘鬼堡’理论,敦在‘鬼堡主人’手下,声言永不再履江湖,根本就无法得悉他的行踪,何由传讯!”

  “老哥哥肯让小兄弟我效劳?”

  “南丐”白眉一掀道:“那当然很好.但恐怕仍难挽回厄运,只有尽人事了!”

  “南丐”尚不知韩尚志已练成“须弥神功”,以他从前的功力而论.确实不见得能独挽狂澜。

  韩尚志微微一笑道:“就如此吧,老哥哥请先行,我会依时赶来!”

  “南丐”点了点头,带同七丐疾奔而去。

  韩尚志心里盘算,时间巳不许可他赴“鬼堡”索仇,只好待丐帮事了之后,再回头奔赴“鬼堡”。

  “黑白双妖”的神秘失踪,使他深感困扰,双妖既然应昔誓言,认自己作主人,又经自己收为天南门下,极不可能改变初衷,背离自己,但人呢?

  以双妖的身手,当然也不可能遭遇意外?”

  蓦地

  他发现距官道不远的江边,停立着一个婷婷玉影,面江而立,只能看见背影。

  那背影是那样的熟悉。

  韩尚志一颗心不由狂跳起来,喃喃的道:“难道是她?”

  于是

  他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,弹身向江边纵去。

  近身—看,不错,果然是她东方慧。

  韩尚志血流加速,宛若触电似的,全身感到一阵麻木,一颗心几乎跳出腔子来。

  他的唇瓣竟颤着,一时说不出话来。

  东方慧竟然被“失魂人”说中,她没有死!

  可是奇怪,韩尚志到了她的身后,她万无不觉察的道理,但她宛如未觉,仍一动不动的面江而立,像一尊雕像。

  江风,吹拂着她的罗衫,玲珑的曲线,若隐若现,像凌波而至的仙子。

  韩尚志终于进了一声“慧妹!”

  东方慧娇躯一震,但是没有回过身来,也没有答话。

  韩尚志直觉的感到事情有些不寻掌,再叫了—‘声:“慧妹!”

  东方慧幽幽地一声长叹,这一声长叹,使韩尚志心弦为之一颤。随着叹息之声,她转过身来。

  —付憔悴不堪的粉面,骤呈眼帘。

  同样憔悴的芳容,在刹那之间,浮现在韩尚志的脑海,那是大荒山“无住庵”前的吴小眉。他被迫而订下妻室。

  韩尚志的心,像被蜂蜜螯了一下,连退了三个大步。

  他将以何言对这生死不论的红颜知已交代?

  东方慧苍白的粉面,溶起了一层红晕。暂时遮掩了她的憔悴,杏目圆睁,一种异样的光彩,代替了原来的幽怨,—不稍瞬的注视着韩尚志。

  他们不像历劫重逢的爱侣,他和她之间忽然显得很陌生。

  他们谁也不再开口,就这样默默地互相凝注。

  空气似乎也凝结住了。

  韩尚志缓缓低下头去,他没有勇气再看对方,他做了爱情的叛徒,他无颜再对这把全部感情都交付给他的女子。

 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之下,似乎彼此可以听得见对方的心跳。

  无数个问号,跳上了韩尚志的心板—

  “失魂人”为什么会知道东方慧不会死?难道她有未卜先知之能?

  “失魂人”不择手段的阻止自己和东方慧结合,一再强调会发生悲剧,难道这悲剧现在已经开始了?

  东方慧在当初何以会失约,让自己在江边石上空等两天?

  她既然不死,难道她父亲真的不是屠杀韩张两家的刽子手?既然不是,那她就不该失约,入堡不出。那后果是可怕的呀。

  久久之后

  东方慧开口了,音调中充满了悲怆的哀怨,颤抖的道:“志哥,抬起头来,看着我!”

  韩尚志心痛如折,依言抬起头来,愧言抬起头来,愧疚使他俊面火般的灼热。

  当他的目光,再次接触到东方慧时,禁不住又退了一个大步,他所看到的,是一张带雨梨花的苍白面庞,这与他记忆中的她,完全不像一个人。

  他心中有无数个疑问,但愧歉和自责,使他问不出口。

  “志哥,你……”你恨我吗?”

  “慧妹!我……不……哦:你为什么要这样说!”

  “因为我对你失约:“

  “慧妹,我才该……哦!你说失约,到底是……”

  “我回堡之后,就被家父禁锢起来!”

  韩尚志顿感激动起来,那是他急需要知道的事,栗声道:“你没有机会询问?”

  “有!”

  韩尚志眼睛一亮,向前跨了三个大步,道;“怎么样?”

  “家父已二十年不出堡门,这可以说明一切了吧?”

  “二十年?”

  “不错!”

  韩尚志登时忧喜交加.喜的是东方慧的父亲“骸髅”不是自己的仇人,因为韩庄血案是发生在十五年前的重阳日,那自己和东方慧之间,已没有了仇的阻隔,尤其是大涯茫茫,江湖荡荡,何处去觅仇踪。

  当他再想起已经和吴小眉订了婚约之时,忍不住痛苦的呻吟了一声。

  “志哥,你……怎么了?”

  “没……没有什么;你被令尊禁闭起来,如何又能出堡?”

  “我偷跑出来,此生……可能不会再进‘鬼堡’之门!”

  韩尚志骇然一震道:“为什么?”

  东方慧答非所问的道:“志哥,你仍然爱我吗?”

  韩尚志心中一痛,他想,可能契妹已经知道大荒山的一幕,所以才会有这样的神情。

  但如何解释呢?他恨自己当时为什么不坚持到底!

  “志哥,你说呀!”

  “慧妹,我心丝毫也没有变!”

  “你仍然爱我?”

  “是的!”

  “永远?”

  “是的,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:“

  “志哥,我会珍惜你的这一份爱!”

  韩尚志一听话风不对,急道:“慧妹,你……”

  东方慧惨然一笑道:“志哥,不要问为什么,你爱我,这就够了!”

  “慧抹,我……我……实在……”

  “志哥,人生被爱是幸福的,我很满足了!一切,我们委诸于命运的安排吧!”

  泪水,像断了线的珍珠,滚下了东方慧苍白得可怕的粉颊。

  韩尚志肝肠寸折,他恨不能立刻死去,以赎罪愆。

  “慧妹,你为什么要这样说?”

  “你不会明白的?”

  “告诉我,为什么?”

  “将来你就会明白!”

  韩尚志俊面起了一阵抽搐,痛苦的道:“慧妹,原谅我……我是被……”

  东方慧把头连摇道:“志哥,原谅两个字,应该我来说,唉:“一切都是命运!”

  “慧妹……”

  “志哥,坐下来!”

  东方慧就身边的一块大石,坐了下来又道:“志哥,靠着我!”

  韩尚志木然如痴的移身上前,紧依着东方慧坐下。东方慧娇躯—偏,倒在韩尚志的怀中,韩尚志本能的用手臂圈着她。

  “志哥,记得江边大石—上,我们义结金兰,那时,我是小叫化……”

  “我不会忘记!”

  “记得你落入‘天齐教”之手,以‘龟息大法’假装死亡。我为你收尸建墓,志哥我真愿那是真的,此刻我们不已同穴而眠了吗?”

  “慧抹,你……”

  “志哥你被假‘血跳楼”打落绝谷。我跟着跃下,然而我们奇迹似的没有死!”

  “慧妹,这些记亿是不会磨灭的!”

  “可是,志哥,我失望了!”

  韩尚志战栗了,东方慧的话,像是没有伦次,难道她心神已经失常?这太可怕了。

  “慧妹……你……需要休息!”

  “不,我很好!”

  “慧妹,你的话使我心碎!”

  “志哥,时间会带走一切!”

  蓦在此刻

  一阵轻微的破风声,倏告传来。

  两人同时惊觉,站起身来,一个人影,停身在五丈之外。

  东方慧面色惨变。

  来的是一个长发纷披的怪人。

  韩尚志一看来人形貌,心头陡地一震,他想起这怪人正是自己以“痛神”的面目,阐“鬼堡”之时,所见的那口发哇哇怪声的人。

  “慧妹,他是谁?”

  “我小师兄!”

  “小师兄?”

  “是的,他是一个哑吧,不会说话,但却灵慧无比,平时从不离堡……”

  “你知道他的来意?”

  “当然是奉家父之命,追我回堡!”

  “我打发他走?”

  “不,志哥,愿你珍重,我……走了!”

  声落,人已弹身而起,最后两个字,已不成声。

  韩尚志急声道:“慧妹,别走我还有……”

  东方慧充耳不闻,和披发怪人,飞泻而去。

  韩尚志木立在那块石头上,茫然不知所措,他想阻止她,但他的脚没有移动,东方慧闪烁的言词,凄怨的表情,使他心乱如麻。

  他有许多话要说,他要向她解释,仟悔,然而她走了!

  缕淡淡的,幻灭的悲哀,袭上了心头,他直觉的感到她变了,这当然是有原因的,但看样子原因似乎不是由于自己和吴小眉的婚事,这仅是几个时辰前发生的事,她决不可能知道。

  那为了什么呢?

  什么原因使她变成这个样子?

  莫非她在欺骗我?

  为了不让我向她的父亲索仇,而故意如此?父女天性.这极有可能!

  她说她父亲已二十年不出堡门,可能吗?十五年前,她的年纪不到三岁,难道就凭她父亲的……句话,否定了这血海深仇?

  屠杀现场的“血骷髅”标记,难道是假的?

  想到这里,不由一顿足道:“这是谎言,也许她被蒙在鼓中,根本不知情,这个迷必须揭开,丐帮事了,我立刻赴鬼堡!”

  心念之中重重地叹了一口气,弹身上了官道,朝丐帮总舵白水滩“武候词”方向疾奔而去。

  日薄西山,白水滩“武候嗣”被—层惨雾愁云所笼罩。

  丐门自掌门人以下,数在二百余的高手,分散的嗣内外,每一个人的面上.都带着悲愤而紧张的神色。

  今天是“天齐令’’最后—一天限期,在一个时辰之内,如果丐帮仍不加盟“天齐教”的话,—场血劫,势所难免。

  首席长老“南丐”,紧伴着掌门人而立,白眉深锁。

  静寂,死—般的静寂!

  像是末日的来临。

  静寂之中透着紧张,紧张之中泛着恐怖。

  “天齐教”能在短短的时间中.使二帮三会俯首称臣,要想摧毁丐门,并非是件难事。

  一场血腥的屠杀,即将展开。因为丐门已决定宁为玉碎,不为瓦全。

  日落了,明月高升。

  二百余丐门高手,环列在嗣前的广场,居中坐着的是丐帮掌门和六长老。

  气氛显得肃穆和悲壮

  突然—

 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,一个黑衣人鬼魅般的飘落场中,无声无息,这一份身手,的确令人咋舌。

  丐帮掌门和六长老,同时起立。

  所有在场的丐帮高手,齐感心头—震。

  空气在黑衣入现身之际,骤呈紧张。

  来人身着黑袍,胸绣日月星辰的图案,身躯伟岸,浓髯绕颊,目射骇人厉芒,环视全场—周之后.口中发出一声冷笑,一:扬手,两指夹着一面手掌大的银牌,映着月色,闪射刺目寒芒,牌上楼着日月星辰的图案。

  众人在心中暗叫了一声:“天齐令!”

  紧接着,破空之声又传,八条人影,星泻人场,一字式排在黑袍人身后,赫然是八个手执长剑的黑衣劲装汉子。

  黑袍老者,声如暴也似的道:“天齐使者司马宏,请丐帮掌门接令!”

  场中起了一阵骚动,无数双悲愤的眼光,全投射在场中九人身上。

  丐帮掌门身躯一震,沉声道:“无人可以命令丐帮!”

  “天齐使者司马宏”冷哼了一声道:“掌门人已决定不加盟本教?”

  “本帮自祖师立帮以来,与各门派井河不相犯!”

  掌门人知道违抗‘天齐令’的后果?”

  丐帮掌门激动的道:“本帮不作瓦全之想!”

  “掌门人要三思?”

  “用不着了!”

  “天齐使者司马宏”一收手中令牌,嘿嘿一阵冷笑道:“如此本使者要执行教主圣令了!”

  适时,一个中年丐者,匆匆奔入,向掌门人一曲膝道:“本舵已被包围!”

  掌门一挥手道:“知道了,下去:“

  中年丐者,应声退下。

  “天齐使者司马宏”身后的八个剑士,突地转身,站成了一个半月形,面对左右后三个方向。

  杀机顿时弥漫全场。